泰拉纪元1090年8月23日晚上9点
卡兹戴尔莱博卡地方区莱博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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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征途离开工厂，随后又去往医院。
他在医院门口看到有一些萨卡兹生面孔在门外正在接受统计，看来医生也有相当一部分留了下来，毕竟任何一个萨卡兹不会疯到去杀医生，除非他能保证自己以后永远都不会受伤。
当然，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人民军冲的太快，如果上午刚得到消息下午就能立刻跑掉的话，那速度恐怕都可以和人民军媲美了。
夜征途走上前去，随即就被门口的护卫拦下来，他看了一眼夜征途的军服，然后要求他出示证件。
“您好，尊敬的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夜征途翻了一下自己的口袋，从自己的胸口口袋里翻出了党员证出示给这位护卫。他拿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随即还给夜征途表示他可以进入了。
医院门口的护卫看了一下进入医院的夜征途的背影心里嘀咕道，“居然还有人的姓氏和那个新来的老爷一样？真是幸运…”
他在医院的门口就看见莫提斯穿着实验室白大褂指挥着这些医院人员登记姓名。
显然，莫提斯看到他了。她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夜征途敬礼。夜征途回礼并询问道：“莫提斯康布尔，米娅去哪了？”
金发少女立刻回答道：“米娅康布尔去组织配给站了，请您不必担心她。”
“好吧…”夜征途安静了一会，随后又问道，“这里的医疗设备够吗？能不能支持进行一次全民检查呢？至少，优先给工人和农民以及战士们检查一下。”
“…您在说笑吧…”莫提斯回答道，她的表情没有涌现出夜征途预料的讽刺。
“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
莫提斯沉默了一会，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领袖，对工人和农民的仁慈是你前进道路上的最大障碍。”
“仁慈？莫提斯康布尔，你犯了一个大错了。我和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们让人民给他们下跪，而我，下跪给人民。”夜征途郑重的回答道，他的语言中有一种骄傲在燃烧，“而我的父亲，为我的行为由衷的感到自豪。”
“让人民给他跪下的，化成了灰。下跪给人民的，人民把他高高抱起…”莫提斯低声呢喃道。
他的双眼认真的注视着莫提斯的金色眼睛。最终，莫提斯动摇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方法，但是这需要时间。”莫提斯叹息的说道，“我实在是不想让医生们都到农村里面去干活。不过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将一切人民化就可以了。先让医生们到农村去传授卫生意识和学习当地的土治疗法，然后回到医学院联合修订一本人人都能读懂的手册就可以了。”
“真的就这么轻松吗？”夜征途问道。
“当然不轻松，他们需要改造，不然你怎么让他们适应农村的环境呢？”
“装备不够，思想来凑。”夜征途笑了一下，这里就要麻烦一下工人们了…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口突然起了纷争，他立刻赶向医院门口发现了闹事的人员。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像工人的老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前来围观的医护人员眼中多数人都流露出了鄙夷不屑，至于部分人则直接离开了。
夜征途为他们的眼神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愤怒，但他立刻释然了。
他们可不是什么人民医院，在泰拉大地上就从来没存在过公立医院，医生的职业道德也不是什么救死扶伤而是挣钱和捞取社会名望。
像凯尔希那样的医生，实际上是万里挑一的……
在这个世界里，凯尔希那样为感染者说话的人确实是泰拉之光。
但一束光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泰拉的人民团结起来才能照耀这片黑暗的大地。
“这位护卫阁下，请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好吗？”夜征途制止了护卫在他上辈子至少可以不用地球上生存的行为。
“老爷，你不知道。我不是想赶他走，要是我不赶他走，也会有别人赶他走的。”护卫急忙争辩道，“没人为一个工人治病，用那些医生自己的话，就是脏手。”
“是吗？那还是先让我跟他谈谈吧。”夜征途已经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说着，他就走向那个抱着孩子的老人。
“他是谁？”阿道夫院长悄悄的询问莫提斯道。
莎洛特阿道夫院长是这个家医院名义上的主人，年轻的她在十九岁就拿到了维多利亚皇家大学的博士通知书，她也是极少数不看人的身份就为患者其治疗的人。正因如此，她在平民里这里广有人脉。
一开始她确实想过和新来的军阀进行谈判，表示愿意和平收编。当莎洛特看到来谈判的军人们簇拥着一个少女时确实让她愣了一会儿，但是在和莫提斯短暂的谈话后她就立刻自封自己为莫提斯的朋友了，并且让医护人员们配合工作。
“一个普通的人。”莫提斯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我可不觉得一个普通的人敢接近感染者。”
“…你看的出来。”
“那当然，这种身份的人很高贵的，你要是看不出来可是会有大问题的。你不阻止他吗？”
“没有用的，你无法劝说一个，将其视为使命的人。”
夜征途走到老人面前，看了看老人破旧的工装，又看到了老人脸上的疲倦和麻木。
即使是老人，萨卡兹的个子也很高，但是他看起来一碰就倒。
他立刻对老人说：“我就是叫夜德成的。是城里的康布尔，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老人就这么看着夜征途，他空洞的眼神让夜征途发慌，老人在长时间的沉默后，还是开口了：“老爷，我还可以工作十五年，求您——”
“先让我看看您的孩子。”夜征途急忙说道。
老人颤抖着把孩子抱给夜征途，仿佛是在将自己的生命交过去一样。
夜征途端详了一下孩子的状况，确定是源石结晶感染，如果不进行医疗措施，甚至有可能直接威胁生命。
他立刻示意老人跟他过来，并且抱着孩子走进大门。在莎洛特和周围年轻的医疗人员们目瞪口呆的视线下走了进来。
人群立刻慌了，有人甚至要求护卫驱逐夜征途和老人，但是显然护卫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您是这里的院长吗？”
莎洛特能感受到这双黑色的眼睛里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她急忙回答道：“是的，我是。”
“请问您的名字是？”
“莎洛特阿道夫。”
“请问这里有能够抑制源石感染的药剂吗？“
“有，先生。但是那是很珍贵的药剂，医院一般只会提供给上层人士，而他们在离开前带走了所有的抑制剂——”莎洛特急忙说道，尽可能为医疗院的其他人员辩护。
夜征途平静的呼出一口气，说道：“也就是说，一剂都没有了吗？”
他停了一会儿，抱着孩子对周围的人说道：“有医疗干员能够救治他吗？求求你们了，难道医生干的事就是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死掉吗？”
周围的人只是在窃窃私语，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夜征途感到失望，这些可悲的…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专门为领袖提供的药剂，那是只有领袖在紧急状况下使用的珍贵医疗品。
“莫提斯！你在吗？”夜征途喊道。随即众人看到早上那个逼迫院长的少女走到夜征途的面前。
“我在，夜德成康布尔。”莫提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表情看着他。
“你能治好这个孩子吗？”
她粗略的看了一下，确定源石粉尘已经在孩子的身体里扩散开来，普通的急救措施已经失效了。
“不能，康布尔。我认为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记得，专门给领袖提供的特殊药剂里有抑制急性源石病的。是吗？”
“是的，康布尔，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只为领袖提供的药剂。”
围观的人看到了那支试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等级的药剂除了高级医疗公务人员以外就只有社会名流能使用了。
“现在就立刻为这个孩子注射药剂。”夜征途急忙说道。
“夜德成康布尔，我需要你警告你一件事情：这件药剂就是领袖在上次在紧急关头都没有舍得使用。领袖说了，只有在万分紧急的时刻下才能使用——”
“领袖说了！现在就是万分紧急的时刻！立刻为这个孩子注射药剂！”
他们沉默了一会，最终，莫提斯妥协了。
“……是，夜德成康布尔。”
夜征途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孩子，直到他的呼吸平稳下来才安心。之后才郑重的将孩子转交给老人说：“老康布尔，去配给站，登记姓名和领取食物。”
莎洛特找来一把椅子让夜征途坐下。
她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她看见他刚一坐下眼中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夜德成先生，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急忙说道。
“算了，我不在乎。”夜征途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
他只是发现自己的情绪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说出了一句让莎洛特终身都为其付出一切的话。
他只是流着泪对莎洛特说：
“我只是一想到还有孩子们生病连药都吃不起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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